「烏犬排練間」第七十八期：喂，想想「死亡」
那是一個深夜，我正酣眠，在快速動眼期之類的混亂夢裡，說不上好還是壞，沒什麼跌宕劇情的夢境。突然，一個好大的鐘聲響起。對，是那種古老的鐘聲，那個回聲之巨，好像我本來就睡在鐘罩裡一樣！
搭配這個在常民文化上很有戲的農曆月份，來講一個多年前有點玄的私人體驗，它不是什麼很大的事，但對我有很深的影響。
那是一個深夜，我正酣眠，在快速動眼期之類的混亂夢裡，說不上好還是壞，沒什麼跌宕劇情的夢境。突然，一個好大的鐘聲響起。對，是那種古老的鐘聲，那個回聲之巨，好像我本來就睡在鐘罩裡一樣！
我倒吸一口氣，當下驚醒，立刻從床上坐起來。在黑暗裡，我還辨認得出在自己房間，旁邊睡死大打呼的少君，房門打開著通風，窗外透進一點路燈微光。
在醒著的狀況，一個低沉渾厚，很嚴格卻不帶任何惡意的聲音說：「每個人，都會死。」
最後一個字「死」的音頻直竄入腦袋，不是形容喔，真的就是從地底發出的巨大震動，嚇得我死命撐著整個上身，超怕要被甩出去了。
就在我幾乎要喊出救命時，周遭的時空像是瞬間收縮成一個點。突然，寂靜。
那寂靜很絕對，別說身旁人的鼾聲或窗外的遠處車聲了，甚至沒有家電的電流聲，沒有空氣聲。空間「轟然」地弘大展開，就那樣的寂靜，連對自己的感知也不在了。即使在很專心的狀態，我一生都未曾經歷過那種「質地」的寂靜，我被深深震懾！雖然，那是物理上只有幾秒間的事，很快的，鼾聲、家電音頻、暗中物體的形狀等，倏地又恢復了。
時間在那寂靜中，不是線性的，而是能夠無限縱深下去的。是誰呢？是誰在向我說呢？關於時間與生命的提醒。
「每個人，都會死。」這是一件正經事。
當這句話以一種不尋常的專注去說出來，被聽進去時，它揭露了我的蒙昧：不斷對人事物發表「看法」和「意見」，用這些「知道」在打拼生活、關注時事、待人處事。其實，我到底知道什麼？我連最切身的死亡究竟是什麼都不「知道」呢。
那一晚向我揭露的「寂靜」，時不時提醒我，認真以死亡為前提去活著，對別人該怎麼活少講一些幹話 ( 笑 ) 雖然不容易，察覺那顆心又傲慢執著起來時，記得對自己說：「 喂，想想死亡。」